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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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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
◎妒夫◎

程玉瑯這個精雕細琢的小人不算胖, 只有臉上帶著天然的嬰兒肥,兩頰通紅,小嘴顫抖, 兩顆葡萄似的大眼睛裏各含著兩泡淚,卻奶兇奶兇的瞪著那幾個嘲笑他的人。

“像個小大人一樣, 這麽可愛, 有什麽委屈給姨姨說。”

李黎郁不知何時跑到程玉瑯跟前蹲著,沒一會還上手了, 輕輕揪了揪他的小臉蛋,得來小家夥的怒瞪:“不許碰我!”

“啊好兇啊, 姨姨好怕怕呦。”李黎郁作害怕狀。

江春月忍住笑, 嚴肅的看著其餘小孩,斥道:“你們年紀小小, 怎麽如此心術不正, 還敢背地裏議論大人, 欺辱三少爺, 實在該罰。哪些是大房的?”

站出來兩個小丫頭。

“白芙, 帶她們去大夫人那裏, 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她,怎麽處置, 讓大夫人裁奪。”

等白芙帶人走了, 江春月掃一眼其餘幾個頑童, “把他們帶到我院裏去,讓他們家大人來領。”

幾個小孩一聽要找大人, 一個個面色蠟黃, 膽小的已經哭了起來。

處理完這些, 江春月走到程玉瑯身邊。

“他穿的好少, 小手冰涼。”李黎郁去抓他的手,程玉瑯倔強躲開。

江春月左右看了看,沒尋到人,不由得皺眉,三房怎麽回事,嫡少爺身邊的丫鬟哪去了,任由他人欺負,戚蓉母親做到這個份上也是狠毒,到底是三房內裏的事,她不好牽扯進去。

只是這麽小個孩子,她也不能冷眼看著。

“琪清,把我的手爐給他,給他裹上毯子,用軟轎送他回宸園,快到的時候就放他下來,別帶我的東西。”省得被戚蓉看見了不高興,再責打程玉瑯。

江春月說話時,註意到那小人睜著滴溜圓的眼睛望她,隱含困惑。

等程玉瑯被強行抱上軟轎,又被裹的嚴嚴實實,他眼裏的淚珠再也不堪負重,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,哭出了聲,還用小胳膊擋住眼睛。

李黎郁看的心疼:“多狠的心呢,這麽可愛乖巧的孩子……”

江春月心裏也微酸。

游到此時兩人都累了,好在這裏離熙園近,走著回去尚可。

晚上江春月留了鯉魚一起睡在臥房,抵足而眠,程玉璋趕回來時,得知這一切,只能失望的去了書房,他早上走得早,沒機會見皎皎一面,只能詢問今日皎皎的日常,獲得半點安慰。

聽完後他微瞇眼睛,淡聲問:“李小姐是她兄長帶來的嗎?”

“是,李徽公子,安置在外院上等客房。”

這就是皎皎曾經抱過的男人。

程玉璋心裏酸澀,不動聲色道:“我記得父親送我了幾壇秋霜白。”

廖游略思考:“有的少爺,都收在地窖裏。”

“拿兩壇來,既然是少奶奶閨友的兄長,我總該會一會,略盡主人之禮。”

廖游有點疑惑,他怎麽覺得怪怪的,會客需要這麽烈的酒嗎,還兩壇,想喝死誰?

外院客房,李徽的門前。

李徽今日無所事事,心情也有郁悶,天寒地凍,就早早入睡,不料剛躺下不久,便聽到有人敲門。

“咚咚咚——”

“李兄,在下程玉璋是也,聽聞令妹與我夫人交好,特意來看望李兄,今夜月色正濃,想必李兄亦未就寢,特邀李兄與我歡飲。”

李徽聽聞驚坐起,望著門外那人影,心情覆雜,忙應答一聲,起身點燈。

程玉璋站在門口,負手而立,神色淡定。

廖游看著烏黑一片的屋裏,不由得小聲道:“少爺,李公子似乎已經睡了,這麽打擾,不太好吧。”

他其實真正想問少爺是怎麽睜眼說瞎話,說人家沒睡覺的,沒看到人家都熄燈了。

此刻屋內恰巧亮起一團光,程玉璋隨即道:“燈亮著。”

廖游沈默,少爺是跟李公子有什麽仇嗎?

等他看到少爺拿出兩只臉大的碗擺在桌上,將兩壇酒都開封後,李徽公子的臉更是難看時,他確信了,他們一定有仇!

翌日。

江春月準備帶著李黎郁去外面街上游玩,路過外院時,李黎郁聲稱要去看他兄長一眼,江春月等著她。

沒多久,她就回來了,臉色怪異。

“怎麽了?”

李黎郁回道:“怪哉,我兄長何時與你夫君這般好了,昨日竟然飲酒至半夜,喝的快虛脫了,現在還沒起來。”

江春月聽聞,很快明白過來怎麽回事,眼角抽搐幾下,不由得暗罵一聲妒夫。

姑娘家逛街,最重要是買東西的快樂,兩人逛了一條街,塞滿了半車的貨品。

江春月現在手上銀兩充足,熙園的私產,數目驚人,不花白不花,給誰攢著呢。

錢只有花了才能享受到其中的樂趣。

兩人打道回府,馬車入了私街,這條街寬闊無人,李黎郁突發奇想,想出來踩踩雪,江春月欣然同意。府裏路上的雪都被掃的幹凈,不如這外面,白茫茫一片,潔白無瑕的。

反正已到程府門口,也無甚危險。

兩人下了馬車,在雪地玩鬧。

李黎郁使壞,團了個小雪球沖著江春月砸了過去,江春月反擊,兩人你來我往,像是回到孩童時候。李黎郁突然歪了一下,差點摔倒,江春月急忙過去扶她,琪清在讓李黎郁差點摔倒的地上查看,見地面蠕動,大著膽子撥開地上的雪,驚奇道:“是一只狗和貓!”

江春月與李黎郁過來,好奇去看,江春月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小黃狗,激動的不能說話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
是小黃!

“它們竟然蜷縮在一起取暖,好可憐,救它們出來吧。”李黎郁建議。

江春月抱起小黃,不顧它滿身汙漬,緊緊抱在懷裏,聲音顫抖的喊了一聲:“小黃!”

李黎郁拎著那小貓的脖子,看了看,又看看她:“你這麽喜歡小狗嗎?還有你怎麽知道它叫小黃,那這貓呢?”

江春月無法跟她解釋自己與小黃的前世情緣,只覺得像是失而覆得的寶貝,她喚了小黃後,小黃還虛弱的嗚叫一聲,像是回答,舔了舔她的手,江春月哭的像個孩子,偶瞥了那貓一眼,那貓縮在小黃胸腹,倒是還好,正有力的蹬腿掙紮。

“它叫小白。”

李黎郁咯咯笑了:“黃毛就是小黃,白毛就是小白,好俗的名字。”

“我收養小黃,你養小白,它們是我們友誼的象征,就這麽定了。快回去,小黃快凍死了!”

江春月已經等不及上馬車,自行往程府奔跑,她今日穿了雪白印花綢的褙子,交領是梅紅的,裙子也是梅紅灑金的百褶裙,系了長長的穗子,在雪地跑起來時,紅白分明,醒目又清艷。

他們左側墻上站著一人,將那抹紅影收入眼中,他自己都沒註意,嘴角已經不由自主的彎起,心情少有的愉悅,原來她那麽喜歡小狗,所以手絹上才會繡狗頭麽。

“皎皎,等等我!”

李黎郁抱著貓,也跟著跑過去。

男人眼中神色變幻,逐漸綻放出異彩。

他很少有得不到的東西。

熙園。

江春月給小黃餵了吃的喝的,它很快活潑起來,搖頭擺尾,不停的舔江春月的手,好不快活。

江春月心滿意足享受小狗的親親,一旁的李黎郁逗著椅子上的白貓,白貓高冷的趴在上面,慢悠悠甩了甩尾巴,不予理會,甚至還把頭都偏開了。

“不行,我要小黃,小白太高冷了。”李黎郁洩氣的丟掉一根孔雀翎。

“想得美,我們可說好了。我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,我帶著小黃,你帶著小白,讓他們難兄難弟也再見一次。”

李黎郁嘿嘿一笑:“我明日就走了,你也不說留我。”

“你的心上人都要向你提親了,我留你豈非耽誤你的好事。”

李黎郁眼神閃爍,江春月只以為她是害羞的,繼續逗狗,李黎郁斟酌片刻,忐忑開口:“其實,我有一件事沒告訴你,我的……”

江春月正扭頭去看她,卻聽見白芙急慌緊張的聲音。

“少奶奶,老太太讓你與李小姐速速去她那裏。”白芙喘著氣,胸膛起伏,似剛從院外跑進來。

江春月立馬站了起來,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,已經漸黑,這個時候祖母叫她,還要帶李黎郁,莫非這幾日她們惹了什麽是非?還是三夫人……

“知道什麽事嗎?”江春月不抱希望的詢問。

“奴婢不知,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,夏迎姐姐親自來說的,她板著臉,只催促奴婢快請少奶奶和李小姐。”

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
江春月蹙眉,雙眸凝著。

李黎郁疑惑不解:“為何會叫我,用晚膳嗎?”

江春月握住她的手,“可能不是,不怕。”

“我當然不怕。”李黎郁回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。

宮內。

程玉璋今日跟著父親在內閣做事,早先他已經讓人傳了消息,說他今日不回程府。

他合上一本公文,微微嘆氣,這幾日江春月整日與她那閨友廝混一起,吃喝一起,睡覺也一起,他為了避嫌,根本沒有機會與她親近。

他內心矛盾,一邊欣然看到她歡喜愉悅,一邊又嫉妒讓她那麽高興的人不是自己。

有一件他不得不承認的事情,江春月重生後,好像沒那麽在乎他了……

內閣議事完畢,程硯書與張燁並排走了出來。

自己小女兒喜歡有婦之夫的事,張燁已經從妻子那裏得知,他聽後勃然大怒,更是將女兒訓斥一番。

賜婚聖旨一到,張燁又對女兒心疼不已,他今日聽說程玉璋在,借故過來看看,只看外表,張燁頻頻點頭,隨便拿了本他寫的公文,忍不住讚嘆:“不愧是應淮之子,字跡尤為端正,有顏公之姿,行文流暢,勝過子安少時。”

程硯書抿唇一笑:“犬子怎敢當的起張次輔如此盛讚。”他轉而對程玉璋道:“玉璋,還不謝過張大人。”

程玉璋行禮,張燁對這個年輕人印象極好,留了一句:“倘若有空,多來找我。”

張燁離開,程硯書揮退其他人等:“張次輔博學多才,通曉古今,他有意授你學問,過幾日你去他府上拜訪。”

當然,張燁是他的恩師。

程玉璋應允。

“我看到東宮今日去了乾清宮,說是要為一個叫李黎郁的姑娘請賜婚聖旨。”程硯書緩道,果見兒子聽完瞳孔一震。

“父親,我今日回府一趟。”

“去吧,此時宮門還未關。”程硯書未留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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